/ 圣诞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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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还未真正到来，但大街上已经有了浓厚的节日氛围，商店橱窗里挂着的圣诞花环和广场上的圣诞树都显示着人们对这个节日的热情。
北风在街道上穿梭，从脖颈上堆叠的围巾里敞露出来的小半张脸忍受着寒冷的侵袭，黄少天的鼻尖都被冻得通红，和路边水果店门口摆着的苹果一个颜色。
他坐在喷泉边，慢腾腾地摆好画板，拿出笔和颜料，然后取下厚厚的手套。那一瞬间他以为自己的手结冰了，但其实还好，还能握笔。
平安夜的行人都成双结对，女孩们戴着可爱的绒线帽，欢笑着走在男友身边。也有少部分同性情侣一起逛街或是走在回家的路上，总之他们看上去都幸福极了，更衬得黄少天形单影只。
真可怜，平安夜唯一的消遣是跑到街上吹着冷风画画。
他画涌动的喷泉，画暖黄的路灯光，画形形色色的店铺，画人们脸上的笑容，画积雪上的脚印，画广场中央的圣诞树……还有站在圣诞树边的那个人。
那是住在他对门的邻居喻文州。
喻文州拿着一只装饰好的小礼盒往树上挂，脸庞的大部分都淹没在阴影里，只有左眼到额头的那一小块留在光线下，像蛋糕上的奶油。
他迅速地在画纸上涂出轮廓，一边画一边抬眼观察喻文州。
他是在前几天才搬到那栋公寓的，湖畔的单人公寓，租金不算贵，距离街区挺远，环境非常安静，很符合他的要求了。
第一天他激情通宵后的早晨，叼着牙刷开门把垃圾放到门口的时候，正巧碰到喻文州西装革履地出门，整理着袖口的手指白净漂亮，整个人和他对比起来精致得不像话。
那就是他们的初次见面。
社会精英朝愣住的颓废青年点了点头。
当时，实际上黄少天并不是颓废青年，他只是刚完成一个大单，兴奋之余拿着游戏机浪了一晚上而已。但很显然他给喻文州的初印象并不美好，因此接下来的日子里他一直尝试补救，每次出门都要把自己拾掇得清清爽爽。
黄少天落下最后一笔时发现喻文州已经走到了近前。
“Hi，黄少天，你在这里画画吗？”
黄少天起身挡住画板，笑着同他打招呼：“对啊，喻先生，好巧，你是出来约会的吗？”
其实他清楚喻文州是单身，今晚没伴，他这样问不过是有所预谋。
果然喻文州摇摇头，回答道：“想约会但是找不到对象啊，到街上买点东西而已。”说着晃了晃手上的购物袋。
黄少天顺势说：“那要不要跟我作个伴？一个人过平安夜也太惨了吧。”
喻文州轻微地挑眉，然后点头应了声好。
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安排，就是两个人回家聊聊天打发一下晚上的时间而已，内容很简单，但黄少天目的明确——在舒适而私密的地方夜谈，还有什么能比这更有效地让两个男人点燃基情？
“坐我的车回公寓吧，我去开车。”喻文州拎着一大袋东西朝停车场走去。
黄少天趁机把画收好，他不打算现在就让喻文州发觉他那点企图，最好还是先培养一点感情基础再从长计议。
他站在冷风中，感觉自己简直是个遗世独立的情场高手，追个人一套一套的，不枉费他苦读那么多攻略。
喻文州把车停在广场边缘的路边，然后穿过人群的间隙走到黄少天身旁。黄少天看着他走近了才发现他手里拿着一只漂亮的红苹果，上面贴了一张便签，写着“Merry Christmas Eve！”，还画了一个可爱的笑脸。
“苹果是之前在水果店买的，祝福是刚刚在车里写的，有点简陋，不过还请笑纳。”喻文州冲他笑，不带什么暧昧，只是像泉眼处跳跃的灯光一样纯粹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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驱车回公寓不过十几分钟，黄少天和喻文州各自开门进屋。
黄少天把钥匙搁在门口鞋柜上，打开电灯，然后不得不面对自己已经很久没收拾过屋子的事实。
地板上堆积着乱七八糟的杂物，有模型零件、新到的还没拆或拆到一半的快递包裹、看完后忘了放回书柜里的书……只空出了几条曲折小径通往各个房间。
他先把画具整理好，新画的画用胶带贴回到画板上以便闲暇时再补几笔，然后手忙脚乱地尝试收纳地上的东西，祈祷他能在喻文州过来之前把这个入室抢劫案发现场处理成欢迎客人的状态。
当然不可能。
喻文州敲了敲开着的么，问：“我可以进来吗？”
黄少天叹一口气，说：“请便……你能找到地方下脚的话。”
值得庆幸的是喻文州看起来并没有流露出反感，也没有随意碰他的东西，只是在一边耐心地等他收拾。
“这上面画的是我吗？”喻文州被窗边的那幅画吸引了视线。
“啊……是的，因为你……出现在我的画里会很好看，”攻略上可没有讲过突然被追求对象抓到自己偷偷画他该怎么办，只能依靠临场发挥了，“我是说，如果我是摄影师的话，我就可以说你很上镜。”
“哦，”喻文州被逗笑了，“谢谢。”
黄少天胡乱地想着他怎么连笑声都这么好听、我的耳朵是不是红透了、他那个角度看得到我的耳朵吗……过了一会儿他才意识到他仅仅是在把地上的东西一股脑转移到茶几上或别的地方，而这并不能使这个房间看起来更整洁。大概他根本就没加过收拾整理这个天赋点。
喻文州也注意到了他的情况，十分体贴地问：“要不要到我家坐坐？”
“好吧。”黄少天懊恼地抓抓头发。果然还是实践经验不足，这种准备工作应该提前就计划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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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文州的家并不像他工作时的形象那样一丝不苟，而是也有散乱的文件夹之类，充满了生活气息。当然，比黄少天的那个窝要整洁得多。
微波炉发出“叮”的一声，喻文州把加热好的披萨取出来端到茶几上。茶几很矮，喻文州索性把小沙发挪开，两个人坐在软软的地毯上，抱着抱枕一边吃披萨一边看电影。
喻文州顺手给黄少天拿了一对情侣杯中的另一个杯子，解释说这杯子买一送一，多的那个一直放在家里没用过，今天让它出来见见世面。
情侣马克杯盛着加了方糖的咖啡，两个人靠着沙发垫坐在一起，分食一块热乎乎的披萨，房间里暖气开得很足，熏得人想睡觉。
完全是黄少天一直以来所期待的生活图景。
喻文州伸手去取黄少天右边地上的抽纸，一只手轻轻撑在黄少天膝盖上，倾身，发梢擦过他鼻尖。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昏暗的光线里肢体的碰触，呼吸的交互，让黄少天脸到脖子红了一大片，他却怪屋里太热。
电影结束后黄少天要回自己家，走到门前才想起来之前出门的时候直接潇洒关门，压根儿忘了鞋柜上那把钥匙。
他不得不掉头回去求好心的邻居先生收留他。这绝对不是攻略里的环节！事实证明生活永远比人的预想更具戏剧性。
他们选了一个被无聊笑料填充的脱口秀节目度过余下的共处时间，黄少天越看越困，有意无意地把脑袋靠在喻文州的肩膀上。他感觉到喻文州把音量调小，然后小心地亲吻了他的嘴角，再然后他就真的踏踏实实地、毫无绮念地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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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少天在圣诞节的清晨醒来，周身被床单、被子、枕头上属于喻先生的气息包裹着，他钻出温暖的被窝，光着脚走到客厅，看见喻文州睡在沙发上。
晨光拢着这男人好看的眉眼，他走上前去，回敬了他一个亲吻。
“早上好啊喻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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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最后一个短篇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