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钟摇暮✨

✨【喻黄】梦里梦外

/ 原著向退役

-
  黄少天站在蓝雨训练室的门口。

  在键盘的哒哒声中，他往里走，在成行的电脑之间，穿过模糊的众人，到最里面的角落。

  那里有一个哭泣的小少年，他的术士站在空旷的屏幕里，一遍一遍地重复同一个施咒的动作。他的泪水是透明的小珠子，洒得满地都是，黄少天不得不非常小心地下脚，花了好长时间才接近他。

  少年的头顶有一个小发旋，软软的短发像花瓣一样从发旋里长出来。黄少天躬下身，把少年的脑袋搂在胸前，脸埋进他的头发里，鼻尖正好顶住发旋，像顶住花心的一粒露珠。

  他抱起少年，走出训练室。

  门外是失重的星空，数不清的天体光环环绕着他们。有彗星扫着长长的彗尾经过，他们狼狈地闪避着，被不同行星的引力抛来抛去。

  怀中少年抬头的动作在扭曲的时间里显得非常缓慢，仿佛有一亿光年那么久，他终于与黄少天对视。漆黑的眼珠应是宇宙的缩影，瞳仁是小小星球，睫状环是明明灭灭的星轨，虹膜上倒映着远处恒星的光，什么洪荒与混沌，都只是他眼中的风景。

  这是黄少天熟悉的模样。

  时与空的尽头射出一道光线，摧枯拉朽般撕开了黄少天视野中的灰色。是第六赛季的决赛，他看见少年穿上法袍，举起灭神的诅咒。法杖顶端爆开一团金灿灿的烟花，火星变成流星雨降落在比赛场上，每个人都仰着头。而少年笑着走向他，眼神比所有的光都更璀璨。

-
  黄少天醒了。

  他借着脑海里残留的梦境，用继续睡眠的姿势开始回忆。

  喻文州无疑是吸引人的。他像沿着既定轨道运行的星辰，内心有着既定的航程，寒来暑往，不论炎凉。

  从青训营到领奖台再到后来的国家队，他始终清醒而满怀热情。他的光芒在每一场比赛，每一次复盘、讨论与练习中越来越耀眼。而这样的光芒，并不能完全说是荣耀赋予他的。

  黄少天想着喻文州上学时候的样子，他做作业一定特别认真，重要的题型会在题号旁画一个小星星，遇到没把握的就在题号上打个圈，每天做完后拿红笔一道一道订正，还要写总结：今天错了好多道，明天要学得更用心。他晚上回寝室会一丝不苟地复习当天学的内容，然后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荣耀，想电竞职业圈，想他的未来。

  十三四岁的喻文州盯着上铺的床板，觉得命运给了他一道选择题，左边是他的渴望，右边是人们的期许。但他写下选项，却不会有标准答案供他订正。

  所以他把自己选的每一条路，都走成了标准答案。

  永远用十二分的心思对待生活，是喻文州。

-
  客厅传来响动，应该是喻文州买了早餐回来。

  “少天？还没起吗？”

  黄少天闭上眼睛，没有应声。

  卧室门被轻轻推开，拖鞋拍在地面的声音慢慢靠近，然后床边下陷了一片。

  黄少天依然闭着眼，然后感觉到喻文州捧住他的脸，在他颤动的眼皮上落下一个吻。

  “早安。”喻文州完美地示范了如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黄少天笑着睁眼，看见喻文州坐在温柔的晨光里，眉目之间仍栖息着少年的意气。他眼神如旧，是全世界最生动的诗句。

--
 大多数人都像一片片落叶，在空中飘浮翻滚、颤抖，最终无奈地委顿于地。但是有少数人恰如沿着既定轨道运行的星辰：无常的命运之风吹不到他们，他们的内心有着既定的航程。

——《悉达多》黑塞

 @顾零